北陌城

藏明篇 第二章 生与死(恶人二少x中立喵哥)

  叶守出生于744年,残雪消融的寒冬之末。诞生之际残阳如血,诞生后最后一缕光被黑夜吞噬整个山庄暗无天日。

  叶守出生时闭着眼睛,不声不响呼吸微弱。

  产婆要剪断脐带时被叶守的母亲阻止,她接过小小的叶守,汗湿的青丝一寸一寸的化作了白发。

  爱怜的吻了吻幼儿的额头,“他叫叶守。”女子柔声说道。女子的生机飞快的流逝,“奈何此生难守。”含着泪的眸子尽是点点悲哀。

  女子亲手剪断了脐带后合上了眸子断绝生机,随着叶守的哭声一盏盏昏黄的灯被点亮。屋里呜咽声响成一片,叶守被侍女抱走清洗干净裹好送到了叶父面前。

  叶父看着侍女怀中安静的幼儿,“她说了什么?”只问了这一句话。

  侍女低着头,“回老爷,夫人为少爷取名叶守。”轻声回答,“夫人说,奈何此生难守。”叶父微僵,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。

  “奈何此生难守。奈何此生难守。”叶父絮絮叨叨的念了两遍,合上眸子不再说话。

  叶守被侍女送到梅庄,拜入叶炜门下号无双。

  ——无双,是命运的箴言。

  叶炜现年三十四,丧妻多年爱女又不在身边,便将叶守当亲子抚养。叶守幼时是个闲不下来性子,同幼时的叶炜一样跳脱欢快。叶炜喜剑,叶守也喜剑,叶炜不爱铸剑,叶守也不爱,于是叶炜每日只是教他练剑让他修行问水决和山居剑意。叶炜深知叶守的身世,也知他命中有劫,对叶守向来溺宠,由着他胡来惯得叶守跟混世魔王似得无人敢惹。即使如此,叶守却也没有养成什么娇纵的性子,反而随着年纪的增长为人渐渐温润处世越发的圆滑。谁见了都不由得赞上一句,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叶炜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,只道他习武的天赋异禀无人能及也勤奋。

  叶守离家闯荡江湖那年是758年冬末冰雪消融之际,翩翩公子年十四。

  扬州城外,他杀了第一个人。很平静的挽了个剑花抖落血珠,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。可是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噩梦,从此难得安眠。次日醒来的时候,“欠命当应还命。”叶守喃喃自语,“以杀止杀。”从此踏上了血雨腥风之路,为整个江湖所惧。

  两年后入驻恶人谷,以尸山血海成就极道魔尊之名。

  那年,他方十六。

  可对于知道叶守身世的人来说,他的生命已经开始倒数。叶父知道,叶炜知道,藏剑山庄也知道。也许,叶守自己也有所觉。

  叶守有很多仇人,比仇人更多的是朋友,五湖四海朝堂庙宇,哪怕是浩气盟中也有。往往是有人要请人杀他,杀手还没请到叶守便已经知晓。叶守将信纸投入火盆中,夜漠北来杀他这个消息他已经收到了四五回,从不同的人手中。

  ——夜漠北。

  叶守记住了这个杀手的名字,因为他很特别。他调查了夜漠北的过往,这竟是一个以真名杀人没有代号的杀手。

  夜漠北是潜入恶人谷杀他的,信步而来如入无人之地。

  夜漠北的刀很快,偏偏叶守有着近乎妖孽的直觉,于是再快的刀也杀不死预判如神的叶守。

  刺杀失败的夜漠北竟没有隐身遁走,反倒是和叶守打了个天昏地暗。

  向死而生,一个奇怪的家伙。

  夜漠北输了,身上被叶守的剑气划出了四十九道伤口。修长有力的腿,诱人的人鱼线,性感的腹肌,劲瘦的腰肢,精致的锁骨,挑落夜漠北兜帽的时候,叶守眼前一亮,一个漂亮到近乎邪魅的男人。十九岁的夜漠北已经发育完全,那张精致的脸配上异色的瞳孔美得惊心动魄。夜漠北舔了舔唇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松的弧度,笑容并不蛊惑只是美得有些嚣张,让叶守突然不想让他死了。

  好奇是所有故事应有的引子,包括爱情话本。

  于是叶守往夜漠北嘴里塞了丹药,没想到指腹碰到柔软的唇瓣像是过电了似得酥,这是叶守十六年来头一回产生欲望,对象是一个只剩一口气的漂亮男人。

  叶守抱起夜漠北用大轻功闯进了冷无罪屋里,让他救人。

  夜漠北昏睡了很久,久到身上的伤口都结痂,自然掉落后只剩浅浅的痕迹。叶守问冷无罪夜漠北为什么不醒,得到的回答是他想死。夜漠北是真的想死,叶守却偏不让他死。

  指尖暧昧的划过苍白的肌肤,这张邪魅的脸毫无生机的样子让他看着心堵。

  叶守想要看到这人嚣张的动人模样,想要看到他满脸红潮的情动模样。

  叶守将夜漠北揽入怀中,“……”恶劣的在他耳边低声述说着威胁。

  然而夜漠北毫无反应,叶守用力的去吻他的唇,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是动真格的。

  可惜的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,苍白的唇被吻得通红夜漠北也依然毫无反应。

  叶守皱着眉有些泄气,执起夜漠北的手亲吻他无力的指。

  现在的他能够体会到唐无涯的心情了,但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体验。

  夜漠北此时亦如同精致的人偶,无论叶守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反应。

  亲吻顺着手臂往上,舌尖轻柔的勾勒过一道道浅浅的伤痕——这是他伤的,现下却觉得有些心疼。

  夜漠北一直没有苏醒,就在叶守以为他永远不会醒的时候,他醒了。

  那一天,恶人谷在下雨。

  雨珠串连成线坠落,滴答滴答敲打个不停,一朵朵水花溅起又散去。

  夜漠北侧坐在窗台上,靠着窗户的模样十分柔弱,那双眸子却凛冽非常。

  叶守走到窗前,“你现在身体虚弱,吹风会受凉。”距离两步远站定,开口陈述事实。

  夜漠北神色微动,“你救了我。”探身凑近去看叶守模样,却是无力的倾倒要栽下去。

  伞被丢开,“小心!”叶守伸手接住了夜漠北,一把抱起往屋里去。

  怀抱……很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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